再读《张居正大传》有感-默生

很多年前，因为郦波先生的《风雨张居正》系列和当年明月的《明朝那些事》对张居正产生了浓厚兴趣，便找了另外关于张居正的资料学习，朱东润先生的《张居正大传》也在其中。但由于《张居正大传》大篇幅引用原文，对于当时年纪不大的我，这本书还是偏晦涩，只草草看了一遍便放下。近来无事重新拾起，发现好多有趣的细节。

一、朱东润先生在前言中写到成书仓促，手边资料不多，对于有争议和可信度不高的内容以搁置为主，即便有提到也会标注出处说明不可信，唯独三十二抬大轿虽然说明是王世贞写的，但完全没有考证可信度，甚至还在后面再提一次大轿，果然，先生也觉得太岳得配三十二抬大轿的排面。（笑）

二、关于贪的问题。朱东润先生明确表示张居正贪污，并举出多处实证证明张居正的贪污，但先生话锋一转就表示这是当时社会风气造成的（笑），甚至表示“假如居正不生在腐化的空气中，或即生在这个空气之中，而没有那样的父亲，也许他在“正己格物”的方面，会有更大的成绩”。（哈哈哈，先生666，错的不是你，而是这个世界，笑死）

三、关于阴谋。朱东润先生多次提到张居正是政治家，阴谋不可避免，但在张居正最受争议的几件阴谋上，先生一概疑罪从无（笑）。关于联合冯保驱逐高拱，先生认为张居正只是作壁上观，两不相帮，并且主要怪高拱先听小人言和张居正隔阂（笑）；关于王大臣事件，先生认为这件事主导是冯保，张居正只是个收拾烂摊子的倒霉蛋（哈哈哈，想法一致）；关于夺情事件，先生因相关资料时间不明确不下结论，但倾向于皇帝先挽留居正再有夺情的想法。

四、关于恋权。张居正无疑是热爱权势的，但万万没想到朱东润先生暗戳戳diss文人不恋权势的那套是不负责任（笑不活了，角度清丽脱俗，先生好爱他，把其他人全给骂了）。

五、关于功业。清丈田亩一直作为张居正的成绩出现，直到再看《大传》时才发现，朱东润先生认为这次工作是失败的。仔细看完之后，不得不承认，朱东润先生的观点是正确的。表面上看起来清丈田亩成绩不差，但成绩和政治目的是有差距的，清丈田亩只是手段，打击土地兼并才是真是目的，遗憾的是执行的偏差导致这场轰轰烈烈的行动最终沦为政治作秀，实际发挥的作用在扣除负面影响后微乎其微。

私以为，考成、一条鞭法、清丈田亩都是手段，张居正对百姓的成绩在于一是北部边防建设显成效，自张居正入阁南兵北调，重整边防，打压分化拉拢多管齐下，北方战事胜多输少，没有再出现嘉靖年间兵临城下的事，甚至戚继光驻守的蓟门十六年不闻兵戈声，一方面边关居民免去兵祸，另一方面边备支出也大幅削减；二是治理黄河，虽然不彻底，但对比历史上要好很多，如果没有张居正鼎力支持，潘季驯也无法施展所长，实践束水冲沙这套理论。其余不论，这两件事确确实实有利百姓。

然而，这个国家终究是积重难返，只有极少的人能看到国家已经危如累卵，不幸的是张居正精心教养的万历并不具有和他相当的政治眼光，反而像极了他的祖父嘉靖，一味用术和大臣拉扯，完全忘记治理国家的责任。最终，张居正付出一切勉强拉回正轨的国家，在他死后再次朝着深渊加速下坠，没有挽救的余地。

朱东润先生尽量用客观的史实来描摹张居正，但爱是藏不住的，越客观的描述越能暴露主观的喜欢，像极了对爱豆恨铁不成钢还要努力帮他洗地，哈哈哈。